“乖,来给妈妈哭一个瞧瞧!”陆雯雯抱着刘思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逗着她哭。不明就里的人一定会以为她哪根筋搭错了,要么就是大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不过幸好我知道其中的缘由,所以我表现得也极为淡定,“雯雯啊,你这么温柔哪里是哄孩子哭,你那明明是在哄孩子睡觉嘛你没看刘思若那小家伙都快睡着了。”我拿下颌指了指窝在陆雯雯怀里眼睛已经快眯成一道线了的刘思若,语重心长的提醒她。
“思若乖,来妈妈问你,你想不想见司徒叔叔啊?”陆雯雯瞥了我一眼,接过我手里削过皮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一边大嚼着一边还不忘诱导刘思若。
“想!”小丫头一听见陆雯雯说起司徒若鹜,立马连瞌睡都没了,我知道刘思若和刘威武这俩孩子十分讨喜,欧洲之行司徒若鹜也是非常宠爱他们,但没想到司徒若鹜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已经这么重了。看来有句古话说得没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思若想司徒叔叔啊……”陆雯雯故意拖长了声音,把一个“想”字念得像唱戏一样。她冲我眨巴眨巴眼睛,我立刻会意,瞬间完成了从慈祥父亲到大尾巴狼的角色转换,蹲下来摸摸刘思若毛绒绒的小脑袋,笑眯眯的轻声问:“那思若想不想司徒叔叔来我们家陪思若玩呀?”
刘思若不假思索:“当然想!”
“真是乖孩子,如果想司徒叔叔来,司徒叔叔又不来,那你怎么办呢?”我和陆雯雯一唱一和俩人临时客串诱拐无知小孩子的大灰狼,一点一点的带着刘思若往一个我们想要的方向走。
“嗯……”刘思若认真的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诚实的瞪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扁扁嘴说我不知道。
“思若乖啊,司徒叔叔是最最心疼我们家思若宝宝的了,如果思若哭了,司徒叔叔就会心疼,司徒叔叔一心疼呢,他就会来看你——所以啊,思若要好好表现,哭得伤心一点才好。”我使劲忍住笑意,心想我还真没预料到陆雯雯回来这一手。不得不说,她哄孩子比我有办法,不管是把孩子哄笑哄睡还是……像现在这样哄哭,她都比我看起来经验丰富得多,而且,在孩子中间还各种的人气高呼声响,我这个做父亲的倒是气场弱了许多。
这也不能怪我,只能说当妈的太有才,我这个当爹的就显示不出优势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耳朵边响起一声炸雷——刘思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脸蛋红扑扑的,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肝肠寸断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连我这个气场很弱的老爸看了都心疼得想过去亲亲她抱抱她哄着她让她不哭,更何况我那个十分讨孩子喜欢也十分喜欢孩子的司徒弟弟呢。
“乖,哭得真棒!”陆雯雯笑得贼兮兮的,就像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着脑袋了似的,“来来,妈妈这就给你司徒叔叔打电话,思若乖你可不要忘了妈妈刚才怎么教你的哟~”大尾巴狼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陆雯雯得意洋洋的悄悄冲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晃了晃脑袋现实自己的得意,然后才欢快的拿起家里的固定电话,拨了一串号码,把听筒放在刘思若的耳朵边,兴致勃勃的看我们的乖乖女儿表演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喂……”电话那边司徒若鹜的声音刚一响起来,这边刘思若就突然大哭起来,然后渐渐的由大哭转为低声抽泣,每一声都像抽筋似的,我的小心肝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心疼得紧。可是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司徒嘛,想让我们这一家人真正的团团圆圆和乐美满,还得司徒若鹜也回来才算。思虑至此,我也就不再纠结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了,满意的咬了一口自己又削好的一只苹果,不错,这苹果蛮甜的……
说起来,今天这出还要拉了孩子来才能演成功的戏是演给远在欧洲的司徒若鹜看的,当然,他看不到,也只是隔着听筒听到罢了。不过看不到有看不到的好处,不然这出戏准保演砸。谁让我们这两个当爹妈的没有一点责任感还一边乐呵呵听着孩子哭,一边自己个儿拿着苹果啃得起劲呢。
其实说起来,我们的本意都是为了让司徒若鹜回来,来见见家里思念他深爱他的父母双亲,又怕跟他说明了他会不愿意回来,于是陆雯雯就和我想出了这么一招,一不做二不休,先把司徒若鹜骗回来再说。
详细的事情,还要从前天晚上我和陆雯雯的睡前卧谈说起……
经过一场风波之后我们家终于平静下来,父母的那次摊牌实属难得,他们如此还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从没想到冷面了这么多年的父母竟然会在陆雯雯这个小辈面前低头认错。
陆雯雯的原谅也让他们也看到了陆雯雯的宽容大度,他们以前还觉得陆雯雯太过平凡,没有什么好的地方,但后来才发现原来像陆雯雯这样好的儿媳真是打着灯笼也再难找到第二个了。
所以老两口格外珍惜现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毕竟如今的幸福实在来之不易。
连我都以为家里不会有安宁的时候,这份安宁就毫无预兆的敲响了我家的门。
自这件事后。,我对陆雯雯的敬仰爱戴之意就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浓厚了。可谓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长命无绝衰。
我的话音刚落,陆雯雯就揽着我的脖子咯咯笑,说,这就叫信雯雯得永生。改了网络上流行的句子,俏皮得可爱。我凑上她的颊印了一吻,无不奉承的讨好:“是啊是啊,你就是我的福星……”
“那福星跟你商量个事情呗。”她歪在我怀里,手上还捧着一本书,我拉过她的手看了一眼书名,又是言情小说。
“说吧,商量什么。”我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陆雯雯摇摇头,将书本盖在巴掌大的脸上,嗡声嗡气的回我:“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相公你来猜猜看!”她的脸藏在书本下,脑袋在我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半躺着笑嘻嘻的说:“猜对了有奖哟~”
我忍俊不禁,伸手掀了她脸上盖着的书本扔在一边,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这么神神叨叨的,我倒想听听如果我猜对了,娘子拿什么奖励为夫。”我和陆雯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心里在想什么有时候我还真是猜不大准。
“你先猜,猜对再告诉你。”她翻了个身,枕着我的腿闭上眼。
我也躺下来,盯着天花板上一只飞来飞去的苍蝇,有点困。
“是我父母的事情?”那只苍蝇还在四处招摇,我的目光停留在散发着柔和光线的吊灯上的某一点,意识有些涣散。
陆雯雯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大呼“相公乃神人也!”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陆雯雯这个女人心里想什么我如果能猜对一半就该烧香拜佛感谢老天开眼了。虽然这两者之间其实好像并没有太大关系。但我的确是猜不到她的心里的想法,我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呀。所以眼下我一时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头,我猜我一定是说错了:“你看,我就说我不行,猜不出来嘛,你快交代,要跟我商量什么事——现在说我说不定一高兴就准奏了呢。”我循循善诱,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我于她其实并不够默契这个事实。
“没错没错,你猜的很对的。”她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我瞎蒙都能蒙对,人品果真是好得要爆棚啊啧啧啧……我正在无不自恋的想着的时候就听陆雯雯就又说道:“其实你只说对了一半。”
原来我的人品是一半好一半坏的呀……我扁扁嘴,好歹是猜对一半,也不容易了。这说明我和陆雯雯还是有点默契的。这几天一直保持很好的心情一下子就更好了。我还想着猜对一半的几率都跟中彩票似的不容易呢,没想到就这么中了。
“那我就再猜上一猜,看看能不能再猜对另一半。”我是想试试看我的好人品能持续多久,而且我们俩难得有这么默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时候,我得把握机会:“咱们和我父母之间的关系总算是一天比一天好了,那天你那一席话瞬间就把横亘在咱们和父母之间的那条本来看不见边的银河给它划出一条路来,这要是说得再文艺点就是我家娘子用真情换来了真情,用满腔热血融化了坚冰……然后你们就冰逝前嫌了。”我一激动就开始话多,而且看起来貌似还都不在正题上,其实我是另有想法的。
我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不容小觑的,方才那一大堆显然不是她想听的答案,但我那一通马屁拍下来,给她戴了顶高帽子,看得出她还是蛮受用的。我心里一琢磨,也就真看出了她的忧心。
“是为了我爸妈那天提到的那件关于司徒若鹜的事吧?”我见她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就知道她也在发愁而且比我这个当儿子当哥哥的还要愁。
前一段日子我们只忙着开战家庭保卫战了,一直没顾上,后来呢这大家谈了一场家里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日出了,这件事又被阖家欢乐的喜悦冲到了一边,我差点也给忘了。不过现在提上日程倒也不算晚,反正多一点时间我们都好考虑清楚该怎么办这件事才更合适。
父母想让司徒若鹜回家,我和陆雯雯还有孩子们也都希望如此,只是在怎么才能让司徒接受我们共同的父母家人这一点上犯了难。
他认了我这个哥哥,也认了陆雯雯这个嫂子和我们的两个孩子,但是他是否能原谅父母以前的错我心里就没底了。陆雯雯纠结的也是同样的问题。所以说有时候我们夫妻俩还真是也有那么点心意相通的。我正这么胡乱分析着,一不留神就遭到了陆雯雯的毒手摧残,她在我额头上重重弹了一下,嘟着嘴凑过来,“想什么呢笑得这么不怀好意的。”
我满脸黑线,反驳她:“我哪里不怀好意了!”我只是想到我们两个难得默契罢了,心里美滋滋的,这可和不怀好意半点不沾边的。
“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她拉过被子将自己裹进去,然后继续方才的话题:“你说,如果咱们如实和他说爸妈了解了他这些年的情况,知道他得到的亲情少之又少,说他们对他始终心存愧疚,昼夜难安,他会不会就相信了然后风尘仆仆的回来,来见他们一面?”她一字字转在舌尖,敲在我心上。父母都是那么要面子的人,却在面对他的问题的时候没有了一点原则,这就是爱吧,父母对子女的爱,永远深切而值得被铭记被珍惜。
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瞄了眼床头放着的闹钟,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我困了,可是陆雯雯却越想越兴奋,拉着我又自言自语:“不行,不行,说得太直白了如果司徒不领爸妈的情,那就不好了,反正咱们不能让爸妈丢面子,也不能让司徒心里不痛快……啊呀真是头疼啊!”她焦虑起来就像更年期综合症提前了一样,我无奈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脑袋,假寐。
后来怎样呢,我隐隐约约在睡梦中还听见陆雯雯小声咕哝的声音,似乎一直在想那个让人头疼不已的问题。没办法,娶了个执着的妻子,就只能任由其自由生长了。
我翻了个身,继续我那永远也觉得不够的睡眠。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陆雯雯还在睡着,我仔细研究了下她的脸,果然看到了熬夜熬出的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我不忍心打扰她休息,就悄悄的起床穿衣,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像做贼一样谨慎。
她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熬到了很晚才睡,大概是想怎么让司徒回归大家怀抱想到了凌晨自己撑不住了才倒头睡下的。真是又笨又倔的女人。天晓得我怎么就这么爱她呢。我无奈扶额,哀叹一定是自己的大脑回路也出现了什么问题。
“你怎么起这么早……”我已经尽量小心了,可是我开门的时候还是惊动了睡得本就不深的她,她迷糊着揉揉眼,对我下出命令:“你先别走,我昨晚上想了一晚上还是想不通,你来帮我听听看我的想法哪里有问题。”
我抽了抽嘴角,松开门把手,转身回到床边,在陆雯雯身边坐下来,摆出一副细心聆听的样子来。
“你看,你那个弟弟司徒从小到大对亲情的感受极少,若是要这一切都得到妥善的解决,就必须得让司徒若鹜和你们共同的父母见上一面,但是爸妈年事已高,肯定是不适合出远门的,那就只有让你弟弟回来这一个办法了,但是如果直接跟他说这件事,按照他的性格,他还真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回来,而且,我怕以后他们之间的那些是是非非都不好说清楚了。但是要是冒然让他回来,就必须有一个完美的理由才行,不然,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他那么聪明,不起疑心才怪。这样的话,到头来咱们做的这些努力就都白费了,不能成功让一家人化干戈为玉帛不说,还有可能让司徒和爸妈之间的关系走进另一个死胡同。到时候别说是咱们两个说不上什么话,没办法再从中间调和,就怕他连你这个哥哥也不认了……”
她絮絮叨叨,我坐在边上听得又生了困意,不由自主就被瞌睡虫勾着打起盹来。我是被她弹醒的,我揉着脑门,有些心虚的向她投去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小声的辩解:“不是你说的不对,确实是我不好,意志力不强……”她噗嗤一下笑了,心情很好的摇摇头,说“算了算了我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快收拾收拾洗漱好出来吃早饭。”
当我洗漱完走进饭厅的时候发现陆雯雯正躲在饭厅门口扒着门向里偷窥,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看的那么专注。我转了转眼睛,大步走上前拍了她肩膀一下想要故意吓吓她。
结果——她只是淡定的回头望了我一眼,然后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我示意我向里面看。
饭厅里我的父母正和两个孩子玩得开心。刘思若和刘威武一左一右分别坐在我爸妈的腿上,咯咯的笑着样子分外可爱。我父母也是乐呵呵的放下了平日的架子,和孩子打成一片,好得不得了。
我却看不明白陆雯雯想要表达什么,在对上她一个狡黠的眼神的时候,我突然恍然大悟,瞬间体会到了她的小心思。
了然的点点头,赞成她的想法,我们两个装模作样的退回自己房间,然后当即便制定出了一个巧妙的“骗局”,司徒若鹜还不知道父母与陆雯雯已经和好,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做点文章……
欧洲那边茫然的司徒打了一个喷嚏,全然不知自己即将陷入一个圈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