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

第7章 军营无军,残联不残

老孟见我这副神情,就笑着说:“是这样的!我从小就喜欢解放军,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到这儿来玩,远远地看着他们踢正步走队列什么的,羡慕得不得了,后来长大了也一直很想当兵来着,只是由于家庭条件不允许,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没有想到现在人过半辈子了,竟然会这样入了军营,又是这里的一把手:所以——”

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裂嘴一笑:“那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所以,从厂子一开始,我就跟他们说:我们这里是一个军营,我们要处处以解放军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我点了点头说:“这样真好,看起来很有秩序,我就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把这些人管得这么听话的!”

他低下了头,有些沉痛地说:“你可能没有看出来,这些女孩大多数也跟我一样,是属于听力障碍的残疾人,又是乡下女孩,所以在家里一般都是不太受疼爱的,上要帮助家长干家务和农活,下要照顾弟妹的生活和学习,往往是出力还要受气的角色“

“我在建这个厂子的时候,专门在残联找到这一类的女孩子的名单,然后和家里人一起,挨家挨户的找到她们做工作,也着实费了不少的事!”

“从一进厂开始,我就先给她们每个人订制了一副助听器,使她们的生活一下子就感觉到方便了很多!”

“再加上这些女孩的年龄也都相仿,又是第一次能够独立地挣到钱了!所以一到这里以后,她们反而会觉得比在自己的家里还要高兴很多!”

“你要是走进车间里面看一看,她们往往是干着活儿还带唱着歌呢!”

“所以,对我的话,她们还是很听的,比自己的爹妈还管用呢!”

我听了很感动,沉吟了一会儿,对他说:“孟大哥,你建这个厂子可真的是作了一个大大的善事啊!就在无形之中,给多少个家庭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带去了安宁和快乐啊!”

“这些女孩子在这里,不仅仅是得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工资,更重要的是,她们得到了那份能够自食其力的自尊,这样,可能对于她们一生的心理都会有很好的影响的!”

老孟说:“谁说不是的啊!咱就是从小吃过这样的亏了,所以见到这些人,心里就格外地亲切,而且,大凡是这样的人呢,又一般都是十分地懂事的,往往也比一般的健全人要好管理得多了,所以关于这一点,我也是吃了不少的甜头的!”

我也笑了:“这就是所谓好心有好报吧!就拿我自己来说吧!自从那天第一次见到你以后,就感觉到你处处地都是在很细心为我着想,心里感觉到很温暖!所以早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心尽力,用最大的力量来帮助你!我想,她们的这种心情,大体上恐怕也会和我差不多吧!”

老孟就说:“正象是你刚刚所说的那样,我就是想让这些孩子们到了咱这儿,不再会感觉到自己要比别人要低一等的,好好做工,好好的挣上一点钱,也得到最起码的做人的体面!”

“然后,遇到合适的机会,再给她们各个找上一个合适的对象,能够象别人一样正常地生活,这就是我的目标!而事实上,她们一来到这里,也确实达到了我的一部分的目标!”

我点了点头,说:“这也是我最佩服你的一个地方,你虽然自己也是一个残疾人,但是却做出了许多正常人做不来的大事,而且最难得的是,你还扶持了这么多同样的兄弟姐妹们一起走了出来,越走越好,从这一点说,你确实做到了残联应该做但是却做不到的重要作用了!”

老孟摇摇头说:“你快别给我提这个残联了,说是残联,可是里面连一个残疾人都没有,还怎么联合啊!每次我去找他们,都是见到他们一样坐在办公室里而嗯呢啊呀地应付了事,根本起不到一点实质上的做用!”

我听了深有同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我每次常常那里,也有这种感觉!好象他们只知道每年向上面取上一点经费,向下面的残疾人收上一点办证费了什么的,主要是想着如何维持自己单位的经营,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站在残疾的的角度为我们考虑过!”

老孟听我这样说:也很有感慨:“我上次在那里还和他们吵这件事来着,残疾人本来说是弱势的群体,大多数人都还无法自食其力的,跟他们办一个残疾证本来就是要确保他们所要享受的正当权益的,你们可好,不给他们一点的实惠不说,竟然连这件事上,还要再收上这二十块钱!真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那这样的话,人家为什么要办这个残疾证哪?难道没有这个证,他们就不是残疾人了吗?这种钱,你们收着亏心不亏心啊!”

我听着一拍大腿:“真解气,你真的是说到他们的痛处了!这帮小官僚啊,也真的需要你这样的人去点醒他们一下了!我觉得你应该当人大代表,专门代表我们残疾人去向“两会“提建议才更合适!”

他听了这话,腼腆地笑了一下:“还是那句老话,我吃亏就在于我的学问太浅了,实在是有点儿太拿不上桌面了!——不过,我现在正在努力创造这样一个环境的,希望在我的这个小土壤里面能够把你这样的才子培养成为那种人才,这才是我最大的理想!”

我就说:“那好,我们一起努力吧!只要有理想,终究会成为现实的!”

这样说着,我们都很高兴,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对他说:“孟大哥,我听你说这两天活儿特别多,反正我那儿的事情暂时也整理得差不多了,要不,你把我了带到车间里面去,看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让我也和大家一起做两天,一来是多少也出上一点力,再说,也可以跟他们熟悉一下!”

老孟听我这么一说,先是显得有些意外,一时没有愣过神儿来,不过很快就高兴起来:“真是我的好兄弟,一看也是一个爱实实在在做点实际事情的人!”

“本来我是舍不得你这样一个人去车间里干体力活的,现在你既然这么说了,想来也是真的在替哥哥着想的!”

“这样也好,在我们厂子里面,你各个方面都尝试着熟悉一些,以后好给我扛大梁的!我们后天才去找老秦,那这两天,你既然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那我们就一起下车间吧,只是别埋怨老哥不心疼人才啊!”

我笑着说:“这是哪儿的话!别说我现在还根本算不上什么人才了,就是将来真的什么都会了,也还是要尽可能多地帮着大哥一些忙的,这也是我应该的本分嘛!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老孟听了也很高兴,就拉着我一起出了门,走出来不大一会儿,我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离大礼堂并不算远,中间只是还有一条过道相互连结着,出了这里不过一二十米,就直接进了车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