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的感觉到身后男人的呼吸,此起彼伏,罗绮已经是第二次与这个男人近距离接触,她不明白为何男子制止了她刚才的动作,但下一幕,却明了。
“来人,给这个贱人丢进玉妃园的寒池中。”月光下的白红梅本就普通的脸,变得狰狞不堪。
院子里两个壮汉抬着香兰的尸体便从角门消失,余下的几人连忙清洗着地面上的血迹,男人拉着罗绮的手,悄悄的跟着那两个壮汉,来到玉妃园寒池,躲在角落。
罗绮一路被男子拉着手,有些别扭,却甩不开,她也想知道,那湖水,是否如他所说,尸体沉下去都不会浮起来,满心的好奇。
“噗通!”两个壮汉用力一抛,就将香兰的尸体丢入湖中,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怎么会在尚书府?”罗绮甩开男人的手,轻声质问。
“路过。”男人声音低沉,罗绮听着这熟悉的两个字,隐约想起了些什么。
“我没骗你,你看看,那尸体根本不会浮上来。”男人指着刚才被抛尸的地方,道。
罗绮不语,半晌,也不见那尸体浮上水面,心中不免满是疑问。
两世为人,还未曾见过如此怪异的湖,许久,等她再度想起那神秘男子的时候,早就没了他的踪影,她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何时离去,看来,那人武功高深莫测。
翌日清晨,罗绮刚用过早饭,就被一阵敲敲打打的锣鼓声给吸引了兴趣。
不一会儿,就听见阿紫的嗓音传入偏厅,“小姐!小姐!”
“怎么了?”罗绮放下茶杯,抬眼看着阿紫。
“宫里下了圣旨,说是把大小姐赐婚给梁王!”阿紫一脸的幸灾乐祸。
“梁王?”罗绮眨了眨眼,那可是大唐国出了名的浪荡王爷,喜好女色,又偏偏喜欢玩儿些野路子,搞得府里侍妾们三天两头的请郎中。
再说,这梁王的年纪比大伯父还虚长一些,去年梁王妃病故,云绮梦这是要做续弦?
“听说是皇后娘娘亲自保的媒呢!”阿紫把她打探来的消息,一连串的告诉给罗绮。
“皇后?”罗绮更是诧异,“前几日不是说,四皇子的母妃来要过云绮梦的八字更贴?”
阿紫连连点头,也是一脸的诧异,“奴婢也奇怪呢,谁知道大小姐一下子就从皇子妃变成了梁王妃。”
罗绮靠在椅子上,纤长食指敲打着红木桌面,双眸微微眯起,陷入沉思。
云绮梦嫁给四皇子,八字还没一撇,倒是嫁给这个梁王,还算眼前占着便宜,以大伯母那么心狠又喜欢权威的女人,定是会开心的吧?
午膳刚过,百草园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四妹妹!”只见云绮梦一身淡紫色罗裙,头戴八宝琉璃朱钗,满身珠光宝气的站在院中。
罗绮淡淡敛眸,笑着起身,迎了上去,“大姐今儿真是好气色啊!”
“四妹妹,可是听了消息?”那边白若溪也跟着走进院子里。
“恭喜大姐。”罗绮温婉一笑,梨涡浅浅。
“四妹妹,日后可要改口叫梁王妃了!”云绮梦一脸得意的看着罗绮。
“那是自然。”罗绮依旧是不痛不痒的笑着,梁王妃?恐怕你得有本事坐得住这位子!
云绮梦突然面色狰狞的看着罗绮,阴森森的开口,“四妹妹,你说,日后姐姐做了梁王妃,再给你保一门婚事如何?”
罗绮双眸微微眯起,一脸警告的看着云绮梦,可对方却丝毫没有接收到。
“你说,我会不会把你嫁给一个阿猫阿狗,或者随随便便的让你嫁去异国他乡?”云绮梦说着,就兴奋起来,好似罗绮已经被她折磨的狼狈不堪一样。
云绮梦的痴人说梦让罗绮倍感恶心,“那,绮罗还真是要‘好好’的谢谢大姐了!”
“四妹妹,大姐是跟你说笑呢。”白若溪娇媚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色,拉着云绮梦的手,这女人真是沉不住气,这么早就来找云绮罗的麻烦。
白若溪也没想到云绮梦的举动这么突然,心里又一想,自己有个当王妃的姐妹也比错,虽然那梁王老的都可以做她们的爹了,但好歹,也是个王爷。
罗绮不愿再与两人周旋,冷颜送客,气的云绮梦又是一阵跳脚。
不知何时,窗外竟下起雨来。
她盈盈起身,依立窗前,怔怔出神。
算算日子,再有一个月,便是盛夏了,今年的盛夏时节,段沧溟的至阴神功该是修炼到第九层,要靠吸食未成年少女的鲜血才能稳住体内阴毒,不知,谁家少女要惨死他手了。
十年了,罗绮跟在段沧溟身侧十年,亦师亦友,却不曾想轻叹一声,望着窗外细雨沉思。
城郊,荷花园中,细雨丝丝,洋洋洒洒的飘落在荷塘,漾起层层涟漪。
亭中,一男子背手而立,身姿飘然。
“主子。”身着黑色劲装的清瘦男子跪地。
男子转身,是一双狭长的凤眼,“如何?”
“除了太子殿下来过,并无异样。”
“太子?”男子薄唇一挑,饶有兴趣的一笑,“看来,太子是盯上云家的兵符了。”
“太子会不会对小姐不利?”初一早就将云绮罗视为自己的第二个主子。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道,“他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跪在地上的初一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今日云府大小姐被赐婚给梁王做妃子了。”
男子剑眉一挑,眸中暗光一闪,“宋静雅是按耐不住了。”
良久,遣了初一,男子才再度转身,将满塘的粉红尽收眼底,轻声低语,“映日荷花别样红”
三日后,云正阳从江南述职回京,面见圣上叩谢皇恩,如今,自己女儿赐婚给了梁王,他也是满脸的喜色,好歹,他现在也是皇亲国戚了,就连走路都带起风来。
“云大人。”沙哑低沉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响起。
云正阳刚出前殿,就看到宸王坐在轮椅上,他身子一抖,慌慌张张的俯身行礼,“微臣给宸王请安。”
“云大人可是刚从江南回来?”南宫翩然明知故问。
“正是。”云正阳低头,不敢去看南宫翩然那张可怕的脸。
南宫翩然一只烧的焦黑的手轻轻的敲打着轮椅扶手,良久,开口,“云大人的哥哥,云将军的女儿,如今也快满十六岁了吧?”
云正阳对南宫翩然的话根本摸不着头脑,只能连连点头,额头上已经渗出细汗。
“微臣记得,侄女的生辰是冬月。”
“如此你下去吧。”
云正阳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仓皇离宫,他面圣都没有这么害怕,怎么见了这宸王,倒是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再说这宸王为何突然问起云绮罗那丫头的事。
难道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云正阳脑中划过,宸王该不会是见绮梦嫁给梁王,他一个如鬼魅的废人想娶云绮罗吧?
回府后,云正阳将自己的想法跟云老太和白红梅说了,两人先是吓了一跳,后一想,云绮罗早就不如从前一般乖巧懂事,如今留在尚书府也是个祸害,不如早早处理了省心。
五日后,便是梁王迎娶绮梦的日子,到时候在求了皇后,把云绮罗赐给宸王,才是大快人心。
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
夜,静悄悄的,月上枝头,明日就是云绮梦的大婚之日,整个尚书府夜如白昼。
此时的罗绮,正准备入睡,却突然听见阿紫的嗓音慌乱的响起,“小姐不好了!”
“何事这么慌张?”罗绮坐起身子,看着脸色惨白的阿紫。
“大小姐死了!”
“什么?”罗绮皱眉,由阿朱侍候,穿好了衣服快步朝云绮梦的院子走去。
老远,就听见白红梅的哀嚎声,云老太则是晕了过去,云正阳正在院子里捶胸顿足,几人只顾伤心,见到罗绮,并没有多加阻拦,她便进入了云绮梦的闺房。
只见床上,云绮梦双眼瞪的老大,像是死不瞑目一样。纤细的脖颈上血红一片,鲜血洒在帷帐上,晕染出大片的红花。
房中并无任何凶器,罗绮秀眉紧紧的皱起,明日就是云绮梦嫁给梁王的日子,怎么偏偏今晚她就被杀了?转身走出闺房,院子里哭倒一片。
“肯定是你!”白红梅突然冲上前来,指着罗绮咒骂,“都是你这个小贱人害的,肯定是你杀了我女儿!”
罗绮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抬手挥开白红梅的胳膊,冷声说道,“还不去报官府,在这里哭闹有什么用?”
“云绮罗你好狠的心!”白红梅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日我就听若曦说,绮梦去了你院子回来就闷闷不乐,是你欺负她,肯定是你杀了她!”
突然,院中冲入十几个官兵,将院子团团围住,为首的是刑部侍郎,以有人报官为由,开始搜查云府每一个院子。
片刻之后,两个官兵手拿一把带血的匕首,跑入院中,“这是在西侧院子里搜到的!”
“西侧院子?”刑部侍郎看了一眼云正阳,问道,“府中什么人住在西侧院子?”